同样是破落户,贾母抬举宝琴无视岫烟是真情流露吗?真相实在扎心
《红楼梦》第四十九回,四个姑娘进了荣国府,依次介绍的是薛宝钗堂妹薛宝琴、李纨的两个堂妹李绮李纹、邢夫人的内侄女儿邢岫烟。
贾母最喜欢年轻的姑娘,一下见了这四个水葱一般的女孩儿,高兴得无可不可,兴奋地要留饭宴请亲戚,尤其是对几个姑娘亲自安排:强行要王夫人认了宝琴为干女儿,而且自己要亲自养活,就和自己一同起居;李家姊妹也要留下住一段时间;唯独对于邢姑娘,似乎不大上心,只是对着邢夫人客套说:你侄女儿在园子里住上几天,逛逛再回家去。
而且很快,贾母就给薛宝琴送上了稀罕之礼,就是一领野鸭子头上的毛织成的凫靥裘,金翠辉煌,一下子惊动了大观园,就连史湘云都忍不住说老太太实在是疼宝琴,那么疼宝玉,这件衣裳也没有给了他。
所有的读者都会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感觉,贾母似乎疼宝琴超过了所有人,超过了宝玉、黛玉、探春、湘云的程度,从宝琴到荣国府之后,她就和贾母同吃同住,成为被很多人羡慕的存在。
到什么程度呢?连大管家赖大媳妇都开始给她送礼了,两盆水仙,两盆腊梅。宝琴也很有眼力见儿,她一盆送了黛玉、一盆送了探春。这个细节更加佐证了她在贾母那里的受宠程度。
李家姊妹也几乎在荣府常住了,但她们是跟着李纨在稻香村,小说没有写她们与贾母的交集,但读者可以感觉到,贾母对于这位亲家李婶娘的礼遇和客气。可是邢夫人的侄女儿邢岫烟,似乎从来也没有进入过贾母的眼睛。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大观园开诗社、烤鹿肉、作诗连句,贾母也被吸引来了,她一共表达了两个观点:一是称赞孩子们真是太会乐了;二是看见宝玉和宝琴各自穿着贾母赠予的凫靥裘和雀金呢,大赞这衣裳映着大雪,实在是一幅绝美的画作。她得意于自己孙辈的审美趣味,也得意于自己的好东西和好眼光。
这一大群小姐奶奶华丽的高级定制秀中,有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就是邢岫烟独独穿着一领破毡衣服,冻得弓腰缩背,难道众人都看不见吗?
贾母是专门注意到了衣裳的,她当然看见了,但她装看不见,因为邢岫烟的衣食,本该是邢夫人的责任,贾母不管也责怪不着她,但这的确是邢夫人的失职。还有一个人看见了,第二天就做出了行动,将凤姐的一领大红羽纱的大毛衣裳送去给了邢姑娘,这个人,就是平儿。
说回贾母,她为什么顾此失彼到如此离谱呢?要说是远近,甚至邢姑娘比薛家的姑娘还要更近一些,毕竟,薛家的族人和贾母真是八竿子也打不着,邢姑娘好歹是她大儿媳的亲侄女。
实际上,贾母对这些亲戚,都是在客气,她所谓的对宝琴上心和喜欢,也是有自己的目的,读者可以从四位姑娘进府之后,看贾母的表现,那是不正常的,《红楼梦》是世俗小说,它不是纯粹的创作艺术,它必须扎根于生活的。
贾母对宝琴好,她凭什么呢?
凭薛家已经败了?凭薛宝琴的父亲死了?家业难以为继了?还是她还有一个痨病在床等死的母亲?母亲重病,一儿一女全部进京了,置重病的母亲于不顾,这是什么逻辑?然后一进京,就天上掉馅饼,被国公一品诰命夫人一见钟情,非得认为孙女,上赶着要养活她?
贾母有这么傻白甜吗?她要是这么情绪化,那她能在复杂的家族斗争中熬死所有人,还积攒下丰厚的体己吗?到了贾母这个段位的人,她的感情只会给自己的儿孙,还有能决定自己家族兴衰的上位者。对薛家这样的破落户,和一个上赶着进京要赶紧嫁入梅翰林家却迟迟得不到回音的薛宝琴,按常理,她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所以,与其说是贾母稀罕薛宝琴,不如说她看见薛宝琴之后,心生一计,她最苦恼和烦心之事,因为宝琴的出现找到了破局之法。
自从薛家进府,宝黛的婚事就充满了变数,薛家的金玉良缘之论,得到了儿媳妇王夫人的绝对支持,她们虽说不敢直接叫板,但王夫人是铁了心要贾薛联姻,不喜欢黛玉,而贾母是绝不可能弃自己的亲骨肉黛玉,让一个外人越俎代庖,可是自己和儿媳王夫人的关系,只不过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双方都不愿意退后半步。贾母用什么办法击退薛家的企图呢?
薛宝琴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
薛宝琴进京干什么?就一个目的,尽快和梅翰林之子完婚。
于是贾母故意表现出极度喜爱薛宝琴,流露出要婚配宝玉的意思,她当然知道这不可能,但这么做,等于向所有人告示:她喜欢薛宝琴,不喜欢薛宝钗,不仅是向薛家和王夫人传达此意,也是向府里所有人公告自己为宝玉选妻的标准:
如宝琴这般天真烂漫又聪慧的女孩儿。
宝钗都在贾府好几年了,贾母对她不及对宝琴的零头,尤其是宝琴入府之后,宝钗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了,不仅再也没有和贾母同席吃饭的待遇,连宝玉、黛玉、湘云她也没有机会同席了。几乎所有的宴席,都是宝琴、宝玉、黛玉、湘云同席,还有一次的探春。
宝琴出现后,薛宝钗的处境可以说是极为尴尬的。
薛姨妈和王夫人的表现如何呢?王夫人不是认了宝琴做干女儿了吗?但两人从头至尾不仅一句话没有,双方也没有任何往来。薛姨妈是宝琴进京的投奔对象,但二人也全程无交集。就连贾母去皇陵一个多月,宝琴都是挤在稻香村的,薛宝钗超大的单正房就五间的蘅芜苑,宝琴竟然没有去同住。
难道这不是很诡异吗?
至于贾母对宝琴表现出来的疼爱,还送奢华的高级定制衣裳,你把人家小姑娘利用到这个程度,为你解决这么大的难题,当然要给点报酬的了。
真相很扎心吧,但是,这符合人性,符合各方实际利益的真实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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