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养浩写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之后,还有一首《骊山怀古》
张养浩写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之后,还有一首《骊山怀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
小时候学习古文大都是生背硬记,这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深厚含义,自是无法理解的。好多年后,因张养浩墓园,不禁又想起这句元曲,不由得对这位一叹便回响千年的元朝大吏和散曲家张养浩感慨万千。
从铁木真、窝阔台到忽必烈,这爷孙三代不足百年,但先灭西夏,又在金灭辽后联南宋而灭金,最后收南宋入怀。于是,长城内外黄河上下,大江南北,中华大地,自唐末五代十国400多年以来的乱局,终于被蒙古人铁骑弯刀“统一”了,但其代价便是这一大片土地上的生民十死八九!彼此攻伐杀戮时间长达70余年,被杀灭人口数量达到7000万以上。
蒙元建制后,中央廷制大法上虽无明令,但在具体条令和事实上,民众被分四等——蒙古人、色目人、南人和汉人,蒙古人可以杀死汉人不偿命,汉人聚居区几户人合用一把菜刀。
皇室员族和官僚权力专制肆无忌惮,使其统治下的民族间的冲突和官民间的各种矛盾斗争、以至反抗起义几无间歇。
而张养浩就出生在这样的年代。他自幼德行高尚,好学不己,父母因忧虑他过于勤奋而阻止其读书。于是张养浩白天则默默记诵,晚上再偷偷地点灯读书。山东按察使焦燧听到此事,就推荐他为东平学正。之后张养浩游历京师,因献书于上位者而受到赏识,于是被提拔为礼部令史。
元武宗时,张养浩任监察御史,力行职责,不惧权贵,直言进谏,上《时政疏》十几万言,指出了十大弊政,要求整改吏治等,被构罪而先降职,后直至罢官为民,怕再遭不测,曾一度变姓更名逃匿。
在张养浩隐居的八九年间,他一直在读书思考写作中,创作了大量散曲,还有诗、散文等文学作品,奠定了他作为著名散曲家的地位。在此期间,朝廷6次召他入京就职而不听。
1329年,关中大旱,朝廷第7次下召命他为陕西行台中丞。为解饥民于水火,张养浩才奉召赴任。一到任所,便开仓放粮,散发钞锭,并亲到各县督办赈务。因此,这次灾情并没有造成很大损失,仅4个月便因他的勤政而渡过难关,救民百万。他著名的《山坡羊·潼关怀古》就写在这里。
众多的山峰象朝着潼关碰头,奔腾的黄河波涛滚滚象咆哮。潼关城雄居山腰,下临黄河,易守难攻实在是太险要。遥望着西京长安,我心里徘徊不定,为秦、汉以来几代皇帝禁区的、数不清的宫阙都变成了废墟而伤心。历朝历代无论是兴盛还是衰亡,遭受痛苦的总是老百姓!
值得一提的是,在同一时期张养浩还有一首“骊山怀古”的诗词,同样深刻。
骊山四顾,阿房一炬,当时奢侈今何处?只见草萧疏,水萦纡。至今遗恨迷烟树。列国周齐秦汉楚,赢,都变做了土;输,都变做了土。
作者步临骊山,移首四望,感慨猝然而生。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后,刮尽民脂民膏,苦心营建了绵延三百来里的阿房宫,但秦室崩溃时,却被项羽焚于一火,毁于一旦。“当时奢侈今何处?”
伤叹之际翘首远眺,但见衰草萧疎荒旷野,杂木丛生水萦纡。昔日的繁色盛景早已烟消云散,至今徒留“遗恨”。就在这叹叹看看、看看叹叹的瞬间,作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悟出了输赢皆空、兴亡同归的真谛。
张养浩此行因为过度劳累,不到一年便死于任所,归葬于他的出生地云庄,称为张公坟。朝廷追封他为滨国公,赐谥文忠。
纵观历史,在苏轼、欧阳修、张居正、李鸿章、林则徐这些得到“文忠”谥号的人中,张养浩可谓名气最小的一位了,但其品行并不亚于以上诸位。在当时汉人备受歧视的时代,张养浩进能居庙堂之高、退则完全地居江湖之远,最后选择为百姓累死于任上。他有一颗倾听关心百姓疾苦的心。
当然,史上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但是真正如他一般最大限度地投入自己去救民于水火的文人大吏并不多。所以他才能发出这一声震响亘古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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