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斯，《戏台》，行业镜子

陈佩斯，从银幕到春晚

第一次在电影里见到陈佩斯，是《瞧这一家子》（1979年）。那时候我还在读高中，只觉得这个圆脑袋、小眼睛的演员特别逗。他在电影里演一个冒冒失失的学徒工，笨手笨脚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发笑。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演正经角色，之前都是跑龙套。

再后来，春晚成了全国人民除夕夜的固定节目。1984年，他和朱时茂的《吃面条》一炮而红。那个空碗吃面的镜头，让我笑得直拍大腿。之后的《羊肉串》《主角与配角》《警察与小偷》，每一个小品都成了经典。我们这一代人，谁都会模仿几句——“队长，别开枪，是我！”

可1998年之后，春晚上再也见不到他了。后来才知道，他和央视打了官司，赢了，但也从此消失在大众视野里。有人说他“不识时务”，可我倒觉得，他骨子里有种倔劲儿，就像他演的那些小人物一样，认死理，不服输。

种树的陈佩斯，和我们的青春

再听到他的消息，已经是很多年后。

有人说他在北京延庆包了万亩荒山，种石榴去了。我很难想象，那个在舞台上活蹦乱跳的“陈小二”，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农民。后来看了报道才知道，那段时间他过得不容易——影视公司破产，经济窘迫，是妻子王燕玲拿出积蓄，让他去种树。

“戏台没了，土地还在。”这句话让我心里一酸。

十年后，荒山变果园，他的石榴卖得特别好。再后来，他带着话剧《托儿》回归，全国巡演，场场爆满。有人说他是“东山再起”，可我觉得，他从来就没离开过。 只不过，他的舞台从春晚换到了田间地头，又从田间地头换到了话剧剧场。

《戏台》

前几天，圈里的朋友给我发了几条信息：“《戏台》太感人了！你一定要看！”“看完心里堵得慌，但又特别痛快。”“陈佩斯还是那个陈佩斯，一点没变。”

朋友的评价让我想起很多事——想起军营操场上的银幕，想起春晚里的笑声，想起那个倔强到有些固执的陈佩斯。71岁的他，等了32年，砸了上亿元，带着《戏台》重回大银幕。

我们这一代人，经历过露天电影的纯粹，也见识过娱乐圈的浮华。可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不了的。

比如，我们对电影的热爱。比如，陈佩斯对戏的执着。

当行业集体下跪

几天前，一个视频在圈内流传开来。视频里，演员刘宇宁情绪真挚地吐露心声：

“每一部剧出来，大家都在拉数据。不是看戏，而是看数据，看这个指数、那个榜单。证明自己爆了，证明剧火了，证明演技多好……我们全都被数据绑架了！”

这番话，戳中了行业的心病。如今的影视行业，数据为王、流量挂帅，演员的价值不再靠角色塑造、演技呈现，而是靠热搜、站姐、榜单来评判。一部剧播出前，主创团队先要买“云包场”、抢“热搜”、控“话题”，平台看的是数据，广告商看的是数据，观众也被数据“引导”着看戏。

刘宇宁说得直白：“这是个不良性的发展状态。”

而我们所有人——演员、导演、制片人、观众——都在这个怪圈里“沉默服从”。

其实，数据造假在业内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圈内一位资深制片人告诉我——剧作方往往要拨出一笔专门预算，来购买“热搜位置”、组织“打投”、安排“控评”，甚至与主演签署额外条款：要负责剧集上线后的热度维护。你不愿意做？那就换一个愿意配合的演员。

演员们在镜头前演戏，镜头背后演“数字”，甚至还要比谁花得起钱买流量。有剧组曝光，某平台后台只认投放数据，不看内容品质，数据好就安排推荐，数据差就直接“限流雪藏”。

结果，宣传经费砸在数据上，剧情却无人问津；角色没有打动观众，剧却莫名其妙“爆了”。

这不是演艺，而是骗局。

平台就是“大帅”，而演员就是棋子。

就在刘宇宁发声的几天后，又有一份据传来自腾讯内部的文件流出：

一年只做40部剧，版权剧不超5部；

只要头部项目（A+/S），A级都不要；

Casting流程透明，20场以上角色必须平台参与；

剧本/IP/演员/制片人要“共同认可”才给立项……

这意味着——

平台不再试错、不给新人机会、不容“内容试验”。未来的电视剧集，将是几个核心小圈子内自转，外人进不去。谁和平台关系好，谁能站住；谁不听话，谁就被换掉。

就像《戏台》里那句台词：“人家有枪，人家说了算。”

这个行业现在不是靠演技上位，是靠“资源”、靠“站队”、靠“顺从”。

《戏台》：一出民国戏，一面行业镜子

就在数据荒诞剧不断上演的同时，陈佩斯老师的电影《戏台》悄然上映。看完影片久久不能平静，陈佩斯老师说喜剧的内核就是悲剧，笑着笑着就想哭！

《戏台》演的那是民国，这不就是活脱脱影视圈的当下吗？平台不就是“大帅”，而各类数据和评级不就是平台手中“一枪一个窟窿”的“枪”吗？

“人家有枪，人家说了算”，有了枪可以把“霸王别姬”改成“项羽过河，刘邦上吊”，谁要讲规矩谁就像刘八爷就得死！

然而黄渤演的大嗓儿上场演西楚霸王，底下的戏迷心里都知道“这演得什么狗屁玩意，糟蹋东西”，可面对洪大帅手中的枪也一起附和大帅叫好！

陈佩斯演的五庆班班主，不禁悲悯地发声“这也能叫下好来”，一生对艺术追求，对老祖宗留下来文化的信仰让他无地自容，只能用自己的头去撞柱子，狠狠地扇自己大耳光！

这不正像极了我们还有艺术追求和文化信仰的类似陈佩斯老师们一批艺术家的处境吗？我们的当下除了数据，除了热搜，还有艺术吗？

面对洪大帅的枪口，面对同行为了活下去的懦弱，戏中的凤小桐发出心底的质问——“你们也算是站着撒尿的？”

戏中的结局还是让人看到希望，在炮火轰炸声中，金啸天和凤小桐仍然执着地不改一字地演着老祖宗留下来的霸王别姬，依然坚信着“戏比天大”的信条！这份对艺术的执着和追求不正是陈佩斯老师一生最好的诠释和注脚吗？不正是他对演艺圈的期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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